我本来是在写关于“朋友”的一些事,一些最近发生的让我觉得不得不写的事。可是写着写着,就好像在“编造”什么一样,越来越不自然。只好在电脑上停笔,终于换在手机上写。然而一开手机,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接着续写,而是想写些别的事。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毕业后在西安和文浩,张骋他们去西北大学。我只是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等到进去后,丝毫没有能见到她的想法。毕竟我已经毕业了,她这个时候也应该毕业了才对。校园里没什么人,即便有时候冒出来一堆穿学士服的女生,我也认定她是不可能在这群人里的。好像她一定是已经离开这里一样,所以比起期望忐忑,更多是感慨。原来四年里她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里,这样一个被梧桐树,不知道的鸟鸣声,寂静灰色墙皮包裹着的环境里。于是我更是好奇着想看看她所在的学院长什么样,我是在她们公众号里见过她们的学院门口。但是真到了校园里,转来转去却有点迷糊。寻寻觅觅正往前探索时,看到前面人行道上蹲着一位女生好像在观察着什么。我记得她在那里蹲了好久好久,从我看到她,一直到我们几个快要朝她靠近的时候,她才终于站起来到一边的马路上。
我正好奇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她这时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倏地朝我们转过身。
我不由地朝她看去,其实第一眼我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只留意到她留了长发,可是大概的一个轮廓,我却忽然像被闪电击中般腿软下来。她的名字几次呼之欲出,我却始终卡在嗓子眼,等到她征了一会,其实也不是一会,可是对于转身来说,时间也不同寻常。这时候她终于转过身,朝本来的方向走去。
我于是竟然也直着朝本来的方向走,实际上几次想着快扭过去头,追上去说几句话。可是身子还是径直着往前面走,好像不受我控制一样。我想说些什么呢?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看到你!可是这句话由她来说当然更合适些。你去哪里了呢?然后呢?然后我又该说些什么?尽管久别重逢,可是这些话语就像是燃尽的蜡烛一样,马上就要熄灭了。尽管如此,脑海里仍然嗡嗡响着,说这一定是最后机会了,再到后面连人在哪里都不清楚了。尽管如此的如此,我还是又无比理性地,在她的问题上我从来没有这么理性过,我想不能让这顷刻的“欢喜”又成就后面无休无止奈何不了的“悲伤”。我于是软塌塌继续往前走,我想她或许也是这样想。
这时候文浩忽然说
“这是了。”
“嗯?”
“地质学院啊,你心心念念的地质学院。”
他指着旁边的一座大楼,我望过去,果然是公众号里那样,可是我却没有了任何好奇的念头,一边想着原来如此,难怪能在这里见到她,一边又挣扎着百无聊赖。悻悻然说,走吧,没有意思,快回吧。一边拖着步子往外面走去。
这些是我当时记录下来的,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窝囊,只费了些文字功夫。然而就是这文字功夫,当时也写的不好,越改越不好。让人感到十分失望。
最近有关她的事情,在我睡觉前忽然一件一件又一件地轻轻冒出来,可是现在要我努力去想,除了一些莫名其妙有印象的事,那些偶然想到的来往,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记起来的事大多是我曾经记录过,或者讲过的事。比如泽志他们快走时,叫上我吃饭,吃完饭喝了些酒,睡前头疼睡不着觉,有一句没一句给师兄扯起以前的事。说我认识过一个女生,她也有一次睡不着觉,为什么呢?因为睡前洗漱的时候,她蹲在柜子下面,往上站起来,头被上面打开的铁柜子划破了。实际上也不是那么严重,但是她一摸头,湿漉漉的,再加上她舍友的尖叫,她再去镜子里一看,天呐,额头上都是血,她就害怕地哭起来。
晚上就害怕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要说女生这个也挺奇怪的对吧。
“嗯嗯。”
然后你猜她最后怎么睡着的?
“怎么?”
她就想起** 妈以前哄她睡觉时,不是一边拍着她的胳膊一边说些什么快睡快睡快睡吧的话吗?她就自己拍着自己胳膊,然后学着** 妈的口吻,把自己哄睡着了。有意思吧。
“哈哈哈。”
这些都是她后来给我讲的,很严肃地给我讲,还站在我前面,让我看看她头上的疤。我就踮起脚,果然在她的头发里藏着道弧形的划痕。我小心碰过去,她立刻跺起脚,气急败坏
“还碰哩!”
“哈哈哈哈哈。”
我后来很久很久之后再见到她,她说了些寒暄的话,是什么我真的记不清了,我问,头顶那里怎么样了?
她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啊?那个早都好了好吧!”
这是我迅速能记起来的事情之一,然而事情是事情。感觉是感觉,实际上这种感觉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至少大学四年里,几乎是死去了一般。最近只是偶尔想到,但也不是大风大浪,只是偶尔泛起褶子。尽管是如此,提前一天去西安,等第二天的火车。下午在旅馆安顿好行李后,想着出去转转。仍然还是想到去西北大学看看。
真是怪诞不是,现在的西北大学一定是百分之一百零一地不会再遇到她,我也想着,算了,去他们说的钟楼,大雁塔,这些热闹的地方看看。然而登上地铁后,路过这些穿着汉服的姑娘一拥而下的站点,北大街,五路口之后,我还是继续呆着,直至坐上了去西北大学的地铁。
我印象里,来西北大学的路上天空浅蓝,梧桐树皮灰黄,枝干树叶遮着街道。街道很安静,就像时间在这里凝聚住了一样。那是夏天的时候,现在冬天过来,却什么都是灰色的,即便是太阳也被层层遮住,挣扎着从雾里面散发出一个小小的光点。从地铁站出来到西北大学的路上有很多小摊,我本来以为是卖小吃的,走近一看原来是各种各样的灯笼。从这些小巷穿过去,往校门走的时候,我遇到些个子和印象里她身高相仿,带着口罩,或者长发或者短发的女生。
我竟然可悲地辨别着她们的眼睛,想着着这会不会是认识的那双。
上次来到西北大学,左边有门禁,右边尽管设了保安亭,但人群来来往往随意进出。现在这里仍然是这样,只不过门口挂着寂静的“欢度春节”四个字,我往校园里探过头,中间花园那里有人往外面走出来。我想洋装着走进去,可是一个人终于还是胆怯些。
我在外面若有其事地拍一张照,又朝着地铁站的方向,幽幽地往旅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