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便利店出去的时候,其实不是出去,就是结账的时候,看到一对母女。很年轻的妈妈,一头只有发梢向上翘的卷发,短发齐肩。她从框里取出来一些东西,然后小女孩,很小的女孩,她从一旁跑过去
“妈妈我来帮你取吧”
弯下腰一会抓出一堆果冻,放在收银台上。
刚才还埋在框子里的妈妈抱着胳膊,立刻挺直腰板远远地站在一边,从上往下,打量似得看着她。
我忽然感觉这场面很怪异。
“嗯——诶?少了一个”
小女孩抬起头。
“啊在这里哈哈。”
收银员拨一拨框子后面。
她母亲拧过身子头朝向外。
出去的时候小姑娘虎着腰双手垂在下面拎着一堆零食,可是她还是抱着胳膊在一旁,往水果摊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就独自过去了。
这** 是个继母吗?
最近可真是颓废啊,什么也不想干,可还是之前提到的,这些** ** 作考试。没办法啊,只好有一阵,没一阵地去看看了。其实最要命的,还是在这里很不自在啦。当然一个人在寝室里还好。
我寝室里其实有两个前辈,但是最近他们都在外面,实际上已经过了很久了。一个是去工作了,另外一个参加的编入考试,最近也一直不在。前辈们倒是对我挺好的,他们请我喝过“梅酒”。
“什么是梅酒”
“就是用梅花酿的酒啦。”
“梅花?我记得不是用梅子吗?”
另外一个前辈忽然说道。
“啊呀不管了,反正总是酿出来的嘛”
梅酒喝起来有一股令人眩晕的甜味。
什么人都没有的寝室,自在也算是自在,可是我又不是个自律的人。而且有时候白天的烦恼要消散很久很久,到了晚上也若有若无。安静起来,心里越是嘈杂地让人抓狂了。
平静下来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去学习了。
我想我真应该,去做一份不用那么努力的工作,能让我浑浑噩噩地活着就好了。没有人在意的时候,我也不会在意自己的。
而且我与科室同事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糟糕,我想,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好像我成了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哈真是,之前给那女生夸夸其谈的时候,好像很豁达乐观的样子,但是一个人的时候,仍然还是被这些困扰着不是吗。
她最近还去** 场吗?
不回寝室了,我从便利店那边扭过头,提着这些梅酒去** 场看看。
到了这边果然还是没有什么人。也对啊,什么** 中午会来** 场呢?但是中间足球场那边,这周末依旧还有那群踢足球的。五六个,头上缠着黑色的,我不知道叫什么,是头巾吗?穿的那种面包条一样的鞋子。
我把袋子放在足球框下,拆开一瓶梅酒,坐在那边一边喝一边看他们踢球。
真好啊,真好。我也希望能在这样的科室里,不管是前辈,还是同辈之间,都能大大方方地,其乐融融地织在一起。
啊——其实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吧。我即便在他们那里,我大概也是在远处张望的那个。
“诶诶!”
“哎呀!”
“喂!”
对面头上戴头巾那家伙挥舞着手跳起来,前面穿着黑色短袖的球员朝我扭过身一副要跑过来的姿势。
足球沽沽朝着我另一旁** 过来了。
“嘶——啊呀。”
我匆忙着站起身朝足球跑去。
“啊呀!谢谢!”
“谢谢!”
“没有关系。”
我摇摇头,把足球踢回去,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清。
扭过头时,足球框下多出来一个人影。
她穿着蓝白色碎花连衣裙,低着头转一圈,在我从便利店拿出来袋子旁边,就在我拆开的梅酒旁边,又坐下了。
诶…
我想打个招呼,可是她忽然把头低下来了,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
这时她忽然抬起头。
“啊——哦哦——好久不见。”
我悻悻说道,回到我的梅酒旁边。
居然还没有她洒脱,真是惭愧啊!
…
“喂!怎么又踢出去了——”
“啊呀抱歉抱歉...”
对面黑色短袖的球员弯着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哎呀——这样怎么参加科室的联谊赛啊——!”
“科长!这只是联谊赛啊——有必要这么训练吗?!”
“不行!必须把我们室的风采展现出来!”
“好好——”
...
嗯…
这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说话,就在一旁。
你也喝点吗?这样的说。
——
还是算了。
我摸索着梅酒过了一会仰起头。
“沽”
“沽”
...
沽...”
“唉——!”
“真的是,太过分了——”
“咳咳…”
她忽然开口,我一下被梅酒呛到了。
“这群——”
“** 教授到底懂些什么啊!”
“咳咳咳——怎么了?”
“我的研究论文,可是真的有好好写了的啊——”
“可是一上台竟然就说我的格式有问题!”
“有个鬼的问题啊!”
“我之前的论文,可都是和先辈一句一句改完的啊!”
看着她发怵的样子,就在几分钟前她小碎花一样安静的模样,忽然泄气的气球一样“乌拉乌拉——”飞地无影无踪了,就是无论怎样努力地去联想,也和“恬静”这些字眼完全扯不上了关系。我竟然感到莫名的遗憾。
“一句一句改...你的先辈还真是有空功夫啊——”
“该不会是对你有非分之想吧。”
“女的!”
“哦哦哦。”
我放下梅酒。
“我的老师也是,玲子老师是多么认真一位老师啊,我每次发给她,她都会给我很多意见。”
“我一直改改改,到了最后快截止日期了,我的室友她们都提交了,我还在改呢。”
这认真的有些太过分了吧。
“当时我们组里都给我评的最高分,想着用我的评优呢。”
“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可是我们那里最高分呢!”
“可是到了答辩那里——”
“啊——真是!一想到我就来…咳咳咳...”
“嗯...?”
“咳咳咳咳…咳!
“——你要喝点梅酒吗?”
“咳...咳咳...谢谢”
她弯过身,从袋子里十分利索地拿出来一瓶,“咔哒咔哒”拧开瓶盖。
“喂一般人都会先客气一下的吧。”
“——咳咳——嗯…好甜”
她一边咳嗽着一边捂住嘴。
“完全——!没听进去啊。”
“我刚才讲到哪了?你这家伙不会又没记住吧!”
“——到了答辩那里?”
“诶?什么叫又没记住啊?”
“哈——?”
她拧着眉毛,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记性都没有啊?”
“不要老是一直“你这家伙”,“你这家伙”地叫个不停啊!我有名字的。”
我说道。
“什么名字?”
“田中海”
“嗯——那你呢。”
“我叫地中海。”
“喂!你这家伙别随便取笑别人的名字啊。而且能从“田中海”想到“地中海”,你这家伙的母语是中文吗?”
“啊?!刚才还不让我说“你这家伙”,“你这家伙”的,你不是自己叫上了吗?”
“哈啊?我不这样叫,难道要叫你“地中海”吗?”
“哼!”
她抱着胳膊扭过头。
“田中,田中海!”
“诶?”
“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讲到答辩了。”
“啊对——一想到这个,我就来——”
“什么?”
“——气!”
“喂一次性把话说完啊!”
“哼哼——”
她鼓起嘴,嘴角若隐若现一只酒窝。
“事实上!这答辩老师就是对我们组有意见!”
“诶?”
“其他组的学生都是上去,问几个问题就好了。”
“可是到了我们组,一顿咔咔咔咔问,还给你问上瘾了是吧!”
“** !”
“别忽然骂人啊喂!”
“我上去前,我们组的一个女生都被他问哭了。”
“我本来就憋着气。”
“没想到一上去他还没看我内容呢,就先说我的提要有问题。”
“我一下就火气上来了,直接怼他!”
“喂——你还真够——啊,好吧,我也看出来了...”
“嗯?”
她交叉着胳膊,忽然十分威武地转过来。
“哼!”
再转过头去。
“然后,唉!”
“我给你说了吧!田中,我的得分,在初评的时候,可是最高的!”
“但是最后答辩完的分数竟然是倒数第一你知道吗?!倒数第一!”
“得罪了答辩老师肯定会这样啊。”
“就连我周围那些,他们都没有怎么做实验的,就是最后几天才给了些数据,随便弄好的那些人,他们都是八十多分。”
“连良子这种人,她这种即使买了泡面杯,但还是因为洗起来太麻烦,所以每次还会是额外花钱买杯面的人!”
“喂这是哪门子的形容啊。”
“她也得了八十二分!”
“可是最后我只得了七十九分你知道吗!”
“嘶,那这真是不公平啊。”
“我的先辈,还有玲子老师,后来还安慰我,说没事没事的一类的。”
“唉真是也浪费了她们的心血啊。”
“玲子老师说,没事,这就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了,以后出去后,会明白一些事。”
“玲子老师真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啊!”
我感慨道。
“我那位先辈,也是一位很好的先辈呢!”
“是啊,她们都挺好的。”
“我之前写研究论文的时候也和你一样。”
我说道。
“嗯?”
“而且我还没有你这么好的老师和前辈带着呢!”
“我当时的实验都是自己做的,器材也都是自己借,老师和前辈他们都没做过我这个方向。”
“那你这个确实挺困难的。”
“但就算这样我也是硬是做完了。”
“厉害!”
“之前审核的时候,我也是被小组里推为优秀的。”
“但是答辩的时候全问的格式问题。”
“一句做的内容没有问到。”
“可是!”
“啊最后评阅的时候,给我的评语竟然是该生掌握知识一般。”
“哼!可笑!”
她冷哼一声。
“哇!你都没问到知识,你就说我掌握的一般,真不知道你要让我掌握什么!”
“就是的!”
“这帮** 教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