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元五年,二月二,龙抬头。
未央宫,宣室后殿。
“左将军,朕听闻你近日与长公主、御史大夫和燕王等人私交甚密,意欲谋反?”
屏退了所有内侍近卫,刘弗陵目光灼灼的望向上官桀,压着声音问道。
“绝无此事,微臣冤枉!”
上官桀闻言瞬间面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嚎辩解,
“微臣受先帝遗命辅佐陛下,这些年虽无太大建树,但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定是别有用心之人污蔑微臣……”
“嘘!”
刘弗陵却用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他,接着又道,
“左将军不必惊慌,朕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谋反能不能带朕一个?”
“啊?”
嚎声骤停,上官桀抬起头来,没有眼泪的脸上满是惊诧。
“朕是认真的。”
刘弗陵微微颔首以示肯定,继续说道,
“左将军应该知道,朕登基之初,燕王便曾不服谋逆,最终事败当诛,若非朕缘恩宽忍抑案不扬,他现在只怕早已是冢中枯骨。”
“你与失败之人谋大事,何愁不连累三族?”
“而朕不同,朕虽也无成功谋反的经验,但胜在年幼听劝。”
“何况朕已是天子,成事之后燕王能给你的,朕提前便能给你,哪怕不慎事败朕亦可下诏赦免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怎么样左将军,要不要考虑一下?”
陛下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上官桀闻言并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愈发惶恐,心中更知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接这道送命题,只得硬着头皮连连叩首:
“陛下明鉴,微臣断无谋逆之心!”
“此间必是有什么误会,微臣今后定当闭门自省,自此养志闾巷,阖门自守,只做用心辅佐陛下的孤臣……”
“不必多言,朕愿等左将军三日,三日之内给朕答复。”
刘弗陵再次将其打断,此时已换了一副嘴脸,声音也随之低沉下来,
“若左将军带朕一同谋反便还罢了。”
“如若不肯带朕,朕只好知会大司马大将军彻查此事,届时会发生什么,恐怕便由不得朕,也由不得左将军了。”
“左将军还是再考虑考虑为妙。”
说着话的同时,刘弗陵已经起身向殿外走去,只留给上官桀一个稚嫩单薄的背影。
“咕噜……”
望着刘弗那陵稚嫩单薄的背影,上官桀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没有人能够用语言准确描述出他脸上的复杂表情,直到被一滴冷汗滴落在地的声音惊醒。
可刚才发生的事情却依旧像一场噩梦,萦绕在脑海中令他难以挣脱。
天子联合反贼意欲谋反?
甚至反过来胁迫反贼,不带他一同谋反都不行?
此等奇事就算出现在梦里恐怕都让人不敢置信吧?
上官桀一时之间实在无法理解,只觉得今日的刘弗陵极不正常,似乎已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吉祥物一般的大汉天子。
他的感觉倒也没错。
因为他刚才见到的刘弗陵,的确已经在一周前悄然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改变。
如今掌控这副十四岁身体的人虽也叫刘弗陵,但却来自两千多年后。
而在完全融合了前主的记忆,并结合一些流传至后世的史料分析之后,刘弗陵很轻易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并对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只因未央宫对于外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皇宫。
可对他来说,却是一座类似《楚门的世界》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