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究竟在期待什么……”
桑弘羊亦是满心自嘲的微微摇起头来。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霍光,霍光如今能够牢牢把持朝政,靠的可不仅仅是先帝给他的顾命大臣之首头衔和兵权。
就像现在,霍光甚至不用通过自己之口,便轻而易举的将刘弗陵逼到了死角。
他完全可以想象,倘若刘弗陵没有闹出刚才那一出,霍光恐怕干脆连面都不用露,便可以轻易化解这次试探,令任何人无话可说。
不过今日倒也并非毫无收获。
起码可以看出,刘弗陵似乎还并未彻底成为霍光的形状,否则又怎会在这件事上出现如此大的分歧,甚至疑似在反抗霍光?
这颗蛋,它已经有了缝隙!
桑弘羊忽然觉得有必要重新评估刘弗陵昨日与上官桀说过的那些倒反天罡的话……
正他如此猜想的时候。
“典——!”
刘弗陵那略带稚气的声音忽然响起。
桑弘羊连忙循声望去,却见刘弗陵不知何时已跳上了那驾黄犊车,正居高临下对隽不疑伸出大拇指大声赞叹:
“朕早就听闻隽公精通《春秋》,初为渤海郡文学时,便已因博学名闻州郡。”
“今日听隽公据理力争,果然开口便是典中之典!”
“?”
桑弘羊心中顿时又疑惑起来。
如今败局已定,陛下这又是在做什么?
何况,有必要站的那么高么?
他立刻又偏移目光去看霍光,却见霍光此刻亦是面露疑色,看来此獠暂时也尚未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再看被刘弗陵当众“夸赞”的隽不疑。
却见隽不疑反倒是被刘弗陵搞得有些迷糊,略作犹豫之后方才施礼接话:
“陛下谬赞,微臣汗颜。”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这句“典”不过是后世对喷立于不败之地的网络君子六艺的起手式罢了,接下来才是刘弗陵真正开始发力的时候。
“隽公不必谦虚,方才隽公所举典故,朕亦认为颇有道理,此事便该如此处置。”
话至此处,刘弗陵瞟了已经开始慌神的成方遂一眼,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在此之前,朕心中还有几处疑惑,恳请隽公不吝赐教。”
“臣不敢当,不过若陛下考教,臣自当知无不言。”
隽不疑嘴上谦虚,心中却自觉好笑。
《春秋》可是他的主场,说句不算夸张的话,他读过的《春秋》文字,可能比刘弗陵吃过的米都多,怎轮到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考教?
所以刘弗陵并未说错,这就得叫赐教,臣乐为帝师……
与此同时,场内再一次安静下来,几乎每一个人都已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在这么个档口,刘弗陵究竟要说些什么。
然后就见刘弗陵声音清亮的开了口: